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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心理咨询故事：请你做梦 |
一群老朋友聚会，年纪最小的也有二十七八岁，而年龄长者更是已近不惑。席间有人聊到人生与梦想的话题，我随口问道：“你们现在都还做梦吗？” 证券公司的钟先生先开口：“别提梦了，熊市之后我天天做噩梦，昨天还梦见从楼梯上踏空，直接滚了下去。” 大家接着钟先生的话热闹地聊起来，纷纷说起各自的梦，清晰的、连贯的，抑或是一个个梦的碎片。的确，他们所说的都是些货真价实的睡眠中的梦。做心理顾问的兰小姐分析：“你们的梦，多数是因为现实压力太大，所以折射到梦里，就连梦都是压抑的。”做医生的赵先生判断：“不好，夜梦频多，说明睡眠质量不佳。” 我忍不住打断他们：“不是，我说的梦，不是真真实实的梦，是白日梦，是黄粱美梦，是在忙碌的缝隙里生长出来的一些虚无缥缈却美好的幻想。或者再说得好听一点，说梦想也可以，只是不再是我们年少时为之激情澎湃、想要追求一生的梦想。”我绞尽脑汁想要表述我所以为的梦。众人却齐齐望向我：“你莫不是在说梦话？” 102第三章失去之苦看起来，我倒成了异类！
有人说，这是一个不允许做梦的时代。整个时代的脚步都是匆促的，整个社会的大节奏都是快速旋转的。生活现实又残酷，谁还有那么闲暇的时间在忙碌的生活里做不切实际的梦？就连大学生在未踏入社会之前，就已处心积虑地开始思考工作的问题，做白日梦那些事，似乎只能留给高中以下的小孩去完成了。现代人即使在做梦，也不过是些残酷紧张的梦，是伴随着睡眠中的或长或短的脑波形成的记录。把日间的压力延续到睡眠中，难怪有人抱怨活得太累，就连夜晚的睡眠也让人疲惫。我恍然大悟，这是一个没有时间让人去做白日梦的时代。不，也不完全是那样，和时间关联不大，严格地说，是一个让人没有心情去做梦的时代。现代人逐渐失去了做梦的能力。这种失去，让我觉得有些惶恐。我和朋友在街上做了一次随机小调查，主题是“请你做梦”。那日午后阳光晴好，风中氤氲花香，是难得的好春光。我们告诉受访者，如果此刻允许他们做一分钟的梦，请他们在纸上写下梦的内容。受访者大多积极地配合了。
于是我们发现，但凡年轻的孩子写下的梦总是天真美好，虽然不免幼稚，但看后能让人轻松一笑，就连心里某个地方也跟着轻松起来。譬如，我希望我拥有超能力，比如隐身或者飞行，能像超人那样飞，拯救地球，太爽了；我的梦想是变成公主，住在透明的房子里，我所有的芭比娃娃都会说话；我想和姚明一起吃顿饭，我想知道他那么大的个子能吃掉多少东西，他真是太帅了…… 而成年人的梦则明显让人觉得沉重压抑，与其说让他们做梦， 不如说他们在倾诉生活的压力与负担，或者又在祈求某些现实的愿望。比如，希望升职加薪，但愿房价大跌，希望股市大涨，中一张最大奖的彩票…… 把孩子的梦与成人的梦相对比，很明显，成年人已经失去了想象力，失去了美好的天真。朋友反驳我：“本来就该是这样，成人的世界是残酷的，本来就不该有天真、有过多虚无缥缈的想象，你不觉得摆脱了天真的人生，才是成熟的人生吗？” 可是，失去天真，真的就意味着成熟吗？失去了天真，满眼现实的世界，不会让你觉得更疲惫吗？我当然并不主张无原则的天真，一个成年人凡事都天真，那是他心智不健全或者幼稚可笑的表现，但倘若他懂得如何在理智、睿智、稳重、大气中保持一份不泯的天真，他懂得如何恰到好处地运用这份天真，那才可谓是心智成熟的人生。你也许不以为然，甚至会说：“天真？就算它们没有完全泯灭，也被掩藏在面具之下，谁肯轻易表露自己的天真呢？” 我理解戴面具的人生。我们很多人都戴着面具生活，甚至在某些时刻某些场合，必须依赖那一张面具，假装快乐、假装坚强、假装不屑……但永远藏在面具之下也是不现实的，密不透风的面具，将让生活愈加压抑。这样活着，多累！不妨在一些特定的人面前，表露出我们的天真，他们可以是亲人、是挚友，甚至只是天真地对待孤单独处时卸下防备的自己。公司里有位男同事，现在他是一个三岁女孩的父亲。过去的他，拼命工作，忙于应酬；现在，他却是一有时间就回家和女儿一 104第三章失去之苦起玩耍。我们都赞他是好爸爸，他却认真地更正：“你们以为我是在陪孩子玩吗？其实，是她在陪我。在她那里，我放松、自由，甚至连所有已经沉睡的想象力都复活了。” 是的，我见过他们父女俩的游戏，在小区的草地上，女儿扮演公主，他扮演忠诚的骑士，他脸上有天真无邪的孩子气。
而他嘴角的笑，则是我在职场里从未发现的，那样真挚、那样动情、那样轻松自在。当成年人开始意识到这份天真的宝贵，他们就会逐渐向孩子寻求快乐。一位画画的朋友，抱怨说自己的灵感快枯竭了，失去了想象力，画笔之下也缺乏了灵性。的确，就连她画作的主题都变成了现实题材，色调灰暗压抑。后来，她忽然消失了一段时间，我们都以为她是去游览名山大川，或者走访古朴小镇了。半年之后，她现身了，她的画重现了旧日的灵动。我们都说旅行对画家来说意义真大，她却解释道：“我没去旅行，我只是去幼儿园做了半年的阿姨，是小孩子们唤醒了我心里沉睡的天真和想象力。” 不可否认，天真，拥有比我们所能想象的还要巨大的魔力。它能给枯竭的心灵注入春天一样生动的气息，能给我们暗淡的眼神增添光亮，更清楚地穿透世俗的包袱与约束，看到生活中最美妙的那道风景。所以我常认为，失去做梦的能力，这种失去虽然是看不见的，甚至是不知不觉的，可是它的严重性不亚于我们失去青春、失去朋友、失去爱…… 朋友并没有完全被我说服，他坚持自己的观点：“可是，在这 105笠心智成熟的苦旅么忙碌的生活里，抽时间去做白日梦，你不觉得是在虚度年华吗？如今的时代最宝贵的是什么？时间！而白日梦毕竟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，它会稍纵即逝，一旦梦醒了，现实与梦境相对比，反而会觉得现实的生活更残酷，于是就会更失落。” “没错，我接着要说的就是让你虚度时光。”我急忙接口。看着朋友惊讶的表情，我哑然失笑。我也曾拥有他们一样忙碌的时光，忘记了做梦，忘记了放松身心。
那时，我在一家外企做事，就连午休的时间都要捧起英文词典背单词。我当时的主管是一个法国老头，他不解地看着我：“Tina，你不休息？”我回答：“我背完单词会睡一刻钟。”他耸耸肩，脸上是我看不懂的表情。公司临近海边，此日海面风平浪静，法国老头指指海滩：“我们去晒太阳？”我心想，在太阳底下发呆，还不如节省时间多背几个单词。但我以后留了心，他可真是个奇怪的法国老头，每天中午休息的时候，他总要去海边走走，晒太阳也好、打盹也好。而我知道，他办公桌上等待他处理的文件，足以让他整个下午忙得焦头烂额。我一度觉得他是个不讲究办事效率的人，他浪费了宝贵的时间，给自己找麻烦。可是也奇怪，他似乎从来没有因为忙碌的工作而烦躁过，他处理工作有条不紊，精力十足。后来，我离职的时候他对我说： “Tina，你哪一点都好，就是不懂得享受生活，小心你会变成机器人。
而且，你要知道，休息并不仅仅是睡一刻钟那么简单。你们中国不是也有句老话嘛，叫做‘偷得浮生半日闲’。” 我当时并不懂得他的意思。时隔很久，当我觉得自己真要变成 机器人的时候，忽然想起了法国老头的话。我知道，我累的不只是身体，还有我的心。我的心几乎没有可以自由呼吸的缝隙。于是某个周末，我撇下了工作的烦恼、家务的烦恼，独自坐在公园的草地上，听听音乐，看看周围孩子的嬉戏，什么也不去想，忘记了没完没了的工作与烦心琐事，实实在在地虚度了几个小时的好时光。可是，我忽然觉得，虚度原来是那么美妙的事情，它让我神清气爽，精神百倍。
生活中，我们从职场忙碌到家庭，一直都在马不停蹄，恨不得让每一分钟都有它存在的价值与分量。我们脑子里的弦绷得紧紧的，心里所有角落都堆积得满满的。以这样的状态去忙碌，反而会让我们的节奏变慢，效率降低。为什么呢？因为身心都疲惫了，即便手脚不停歇，效率还是上不去。要适当地给自己一点时间、一点空间，定时清理心绪，处理掉那些心情垃圾，调整好自己的状态。如此，反而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。学会虚度，可以让我们更好地加快生活的节奏。因为现代社会，每个人都在抱怨“心好累”，而适当地虚度，则正是抚慰心灵的良方。它会让我们多一分从容、多一分优雅、多一分内心的和谐、多一份对生活的领悟。虚度，不失为现代人修身养性的好方式。懂得生活的法国老头说得没错，休息不只是睡一刻钟那么简单，我们不仅要给身体休息的机会，还要给心灵休息的机会。
你可以趁着年假去旅行，或者找家咖啡馆小坐片刻，或者和朋友去郊外踏踏青……如果你连这些都觉得奢侈，那再简单一些，干脆就在自家阳台上晒一刻钟的太阳。只要当你如此享受偷来的闲适 时光时，忘掉案头的工作，忘掉心里的烦心事，那么你的虚度时光计划便有了意义。从某种意义上说，这种闲适安宁的虚度，反而让我们更容易审视到自己的内心世界，了解我们缺失的与渴求的东西，会让我们更好地去爱自己。周末微雨的午后，我和要好的女伴约在咖啡馆见面。
25岁之前，我们曾一起走过许多地方，大漠戈壁或者江南小镇。而后来，生活日渐忙碌，同在一座城中，别说去旅游，就连两个人偶尔见面都成了奢侈的事情。我们忙得丢了自己，不再诉说心事，不再交换梦想。这一次我们坐下来，互诉了各自的压力之后，忽然说起旅行的话题。这个我们以前最热衷的话题，终于让我们兴奋起来，我们一起梦想着要去某个地方，有模有样地策划了好一会儿，路线啊、装备啊、网上攻略啊，等等。说起来，就好像我们马上可以起身出发一样。
可是4点钟，她准时起身，她要去接孩子，而我也要回家准备晚饭。我们都不知道，这次旅行计划要过多久才能够实现。不过，那根本没什么关系，因为在咖啡馆里做梦的短短一个小时，我们好像已经像年轻时一样，神采飞扬地走过了浮生千山路，经历了一段美妙的旅途时光。然后，心里充满盼望，脚步也跟着轻松了。看，偶尔的天真与虚度，会更加丰盈我们生命的质量。请你做梦，这是我最真心的邀请。 |
| 发布时间:2015-12-8 11:46:5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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